第七章
其他的当个替补也勉强。
顾祁愣了一下，没有回答。
大约半个小时候后，门打开了，陆盼盼和吴禄一起走了出来，门口几个偷听的球员也不闪不躲，而是用戒备的目光扫描着她。
顾祁顺口答道：“360。”
陆盼盼：“……”
年龄小，球技好，正是打联赛的好苗子。
“对不起啊。”陆盼盼连忙收回自己的手。
这弹跳力也太他妈牛逼了吧！
顾祁没想到陆盼盼问得这么直接，径直答道：“对。”
他逆着光，报告厅里灯光又昏暗，陆盼盼看不清他的模样，却感觉他看了自己一眼。
顾祁沉默良久，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：“你的工作还挺随机应变的。”
陆盼盼注意力被这个女生分散，忽然又听到观众席一阵喝彩声，好像是台上的作家说了什么，但是她没注意听，于是问一旁的顾祁：“刚刚说了什么？”
顾祁回头，一脸不解地看着她：“你不是金立方的人吗？”
背后那道目光太过赤|裸裸，顾祁甚至能感受到拿到目光从上到下扫视着他，因而他忍不住回头，就看到了这一幕。
陆盼盼失望地“哦”了一声，注意力再次回到台上。
“是的。”顾祁说，“刚十九岁。”
当初庆阳的球员转移了她这些年整理的数据，大概也是没想到她家里有备份。
陆盼盼轻笑道：“那我们还挺有缘的。”
陆盼盼左边的女生在作家回答观众提问阶段接到一个电话，然后猫着腰走了出去。
女生又说：“想不到你也来这个讲座了，你最喜欢顾了之哪本书啊？”
“才大一啊……”
而现有的球员中，有的已经对联赛不抱希望，直接退队，平时只做基础训练，跟其他普通的体育生没什么两样。有的直接考虑保研和就业问题，心思也不在球队上。
顾祁起身低声道歉，抬腿走了出来，又朝陆盼盼这里看了一眼。
陆盼盼舔了舔唇角，真是天生的主攻手啊。
排球这项运动对身高很敏感，所以陆盼盼也养成了职业病，看到球打得好的，总忍不住去计较人家的身高。
陆盼盼低头，眼里流露出失望。
肖泽凯：“我是说陆盼盼。”
这人取名好骚啊。
这次讲座是按照门票上的座位号入座的，如果顾祁坐错了别人的位置，那么他的位置就应该是……
没想到顾祁敏锐地听到了她的嘀咕，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陆盼盼理直气壮地挺胸：“毕竟是快节奏社会嘛。”
顾祁没有说话。
两个字在顾祁唇间辗转一番，明明是疑惑的语气，却有了一股旖旎的感觉。
同时，报告厅灯光亮起。
顾祁别开脸，看着舞台。
陆盼盼看得出来，这两个女生想跟顾祁搭话，但又不敢，还怪可爱的。
陆盼盼思来想去，还是给许曼妍打了个电话。
许曼妍：“去听英语单词，我保证你当场昏迷。”
女生无话可说，又羞答答地转回头去，旁边的女生忍不住掐了她两下。
这些文档一份份装订起来，塞满了房间里那个小小的书柜，看起来像是某种勋章似的，却又让人想发笑。
忽然，后排有一阵隐隐的骚动，陆盼盼扭头看去，一些围坐在一起的女生目光都看向同一个地方。
如果没有记错的话，顾祁刚刚好像连续两次推开她。
陆盼盼站在顾祁身后。
顾祁：“我没看过她的书，帮朋友来要签名的。”
新生里倒是有几个技术不错的，但是要九月才入学，来不及参加下一赛季的训练。
那真是太合适了。
陆盼盼照做，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。
陆盼盼抬头，果然看到顾祁朝她走来。
陆盼盼：“你有兴趣加入允和大学男子排球队吗？”
有人站在前面大喊：“大家不要着急！只是跳闸了，大家稍等片刻！”
顾祁转身背对陆盼盼，说道：“你稍等一下。”
顾祁侧头看着陆盼盼：“嗯？”
陆盼盼抓住了他们对话中的信息点，脑子立马转动了起来。
允和男子排球队现在球员断层得厉害。
顾祁：“你问这个干什么？”
刹那的功夫，陆盼盼已经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了。
正当她听得认真时，眼前突然一黑，音响声音骤断，所有人都懵了，四周顿时嘲杂一片。
肖泽凯：“……疯了吧？”
陆盼盼双眼一亮，惊得说不出话。
陆盼盼，前庆阳大学排球队经理。
昏暗的灯光下，这人的眼睛黑得发亮，当他注视一个人时，很容易摄住对方的注意力。
陆盼盼又忍不住打量他的手。
顾祁：“……”
手掌整体很大，手指修长，控球能力应该很强。
——陆盼盼舔着唇角，盯着他的腿，眼里全是渴望。
顾祁：“……”
顾祁穿着黑色九分裤，只露了一点脚踝和一小节跟腱，但陆盼盼只需这一眼就知道他小腿跟腱一定很长很漂亮，腿部力量肯定很强悍。
陆盼盼又朝下看去。
陆盼盼抬头，不死心地看着顾祁，见他正在回复朋友的微信消息，于是说：“能加一下微信吗？”
陆盼盼从文档里抬头，惊觉天色居然又暗了，她想起晚上还有讲座，于是直奔允和大学。
陆盼盼环视四周，发现报告厅已经坐满了人，只有自己旁边还有一个空座。
陆盼盼还是不死心，继续问道：“真的不考虑一下吗？你的球技不去打比赛真的太浪费了。”
肖泽凯：“教练你别听她的，昨天真的是庆阳的人欺人太甚我们才动手的，我们知道错了，但是你别听那个女人添油加醋，昨天她就护着庆阳的人，不然我们……”
“我也没听清。”
演讲进行到一半，陆盼盼和顾祁都没有说话。
顾祁有一瞬间的愣神，然后不动神色地推开她的手，她却又一次抓了上来，并且一言不发。
现在的姐姐怎么回事，一点都不含蓄吗？
半个小时后，讲座结束，大家都按照秩序拿着书排队等待前面。
今天做的决定，不管是一年后，还是十年后回头再看，都显得冲动又草率，甚至过于中二孩子气。
是在看她吗？应该不是吧？
吴禄：“我没疯。”
是了，是顾祁。
观众听到后，纷纷拿出手机照明。
想到这里，陆盼盼喃喃自语：“太可惜了。”
陆盼盼踮起脚，歪着头看着顾祁，柔声说道：“晚上详谈，好吗？”
顾祁听到她这句话，微微别开头，心思却再也不在讲座上。
陆盼盼忍不住问：“你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？”
陆盼盼到的时候报告厅有人在调试音箱，她安静地坐着，耳边除了音箱发出的声音，学生们都自觉地不怎么吵闹。
然而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被前面的男人感知到了，只见他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。
队伍往前挪了一点，陆盼盼紧跟上去，戳了戳顾祁的袖子：“考虑一下嘛。”
顾祁转回身，背对陆盼盼说道：“没兴趣。”
顾祁紧蹙眉头，又一次推开了陆盼盼的手。
床头的小夜灯在她脸上洒下柔和的光，陆盼盼眯着眼睛，把灯又开亮了些。
女人的手细嫩微凉，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橘子味香气，时不时飘过他鼻尖。
他转过身，再一次自闭。
然而陆盼盼压根没听到他后面那句话，满脑子都想着这人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，那球队岂不是少了一个好苗子？毕竟不管是训练还是比赛，球员们都少不了肢体碰撞，如果这个人排斥的话，就很难在球场上发挥出自己的水平。
陆盼盼眼里带上了笑意：“十九岁多好啊，说起来，你得叫我一声姐姐呢。”
吴禄嘴角一沉，说道：“你们打架的事情我还没算账，凡有份着，今晚全给我去操场跑二十圈！”
顾祁在陆盼盼身旁坐下，陆盼盼看着他，说道：“刚刚找错座位了？”
不知道是不是错觉，待陆盼盼想看清时，只见他在中间那排坐下后，附近的女生便安静了下来。
但直到顾祁再一次推开她的手，她才注意到自己居然一直抓着一旁的男人。
“这么晚给我打电话，失眠了？”
罗维：“禄禄，刚刚那个庆阳的经理跟你说什么了啊？是不是告状啊？”
“嗯……我是问刚刚台上说了什么？”
如今已经五月份，九月就要报名新赛季，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去寻找新的主攻手了。
而她的右手却下意识抓住顾祁的手臂。
他的目光投来，陆盼盼有片刻晃神。
“嗯？”陆盼盼反应过来，连忙说道，“没想到你居然才大一。”
“好了。”吴禄笑眯眯地出声打断他们，“从今以后，她就是我们允和的经理了。”
舞台灯光突然亮了起来，作家在大家的掌声中登场，陆盼盼意识到自己刚刚因为人家一句话就胡思乱想，于是赶紧随着众人一起鼓掌。
顾祁见她神情，再次补充：“特别是女人。”
吴禄回到办公室后，罗维和肖泽凯跟了进去。
陆盼盼长舒一口气，心跳逐渐恢复正常。
她微微张嘴，呼吸急促起来，左手挥了一下，空荡荡的座位没有人，她只能狠狠握住扶手。
夜里，陆盼盼翻来覆去没睡着。
从背影感觉到这个人似乎有一点点松动，陆盼盼趁热打铁：“在联赛上崭露头角的人还有可能被省队看上哦，说不定还会直接被国家队教练带走。”
陆盼盼再次回头，想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他，就看见一个身材瘦小，但声音特大的男生站在顾祁面前，说道：“同学，不好意思，这是我的座位。”
据陆盼盼的了解，顾祁虽然不是体育生，但是他的能力在允和做主攻手绝对绰绰有余。
陆盼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，心思已经不在讲座上了。
音箱调试已经结束，演讲要正式开始了。
陆盼盼走出排球馆时，余霞成绮，绚丽夺目。
顾祁垂眸看着陆盼盼：“姐姐？”
陆盼盼在吴禄办公室待了很久，门口蹲着站着好几个允和球员，耳朵贴着门板，试图偷听他们在说什么。
吴禄跟她数了数，目前能上场的球员倒是能凑齐几个，只是还差能担任主攻手的球员。
这么重要的东西，全都是自己的心血，怎么可能没有备份呢。
她微微抬头，估计不出顾祁的身高，于是微微朝他靠近，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，然后举手比划了一下，确定自己刚刚到他肩膀。
许曼妍果然没睡，刚打通就接听了。
陆盼盼转回身，脑子里一道身影闪过。
她极度怕黑，晚上必须开着灯才能睡着。而当她心里装着事情的时候，灯越发开得亮。
每看到一份表格，她都能想起比赛那天的点点滴滴，脑海里回荡着赛场的喝彩与尖叫，即便她只能坐在观众席，也与有荣焉。
陆盼盼这次确定他是朝自己这边看来了。
陆盼盼：“嗯。”
顾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门票，“嗯”了一声，“光线太暗，没看清。”
陆盼盼打印到一半，笑了起来。
但陆盼盼和吴禄面色平和，两人在门口道别，正常得不能再正常，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，唯有两个球员带着不善的目光打量她。
陆盼盼坐在地上，一遍又一遍地翻阅着这些差点被自己打入冷宫的东西。
他似乎很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？那就不好办了。
罗维：“……？”
陆盼盼就看着他在手机上鼓捣什么，几秒后，他转身，报了自己的微信号。
这个名号本身对代表着她曾经站在允和的对立面。
矮了点，但是还凑合。
想到不打算考研了，她便也没去上下午的考研课，而是在家里把自己的备份文件全部整理出来装订成册。
陆盼盼见他回头，雀跃地问：“你摸高多少？”
——这就过分了啊。
正想着，陆盼盼前排的女生就羞答答地转过头，说道：“你是金融系大一的学生吧？”
陆盼盼后背的冷汗几乎是一瞬间冒出来的，连手心也凉了。
顾祁点点头。
陆盼盼道：“那是昨天的事情，现在我是允和球队的经理。”
顾祁蹙眉。
她也随之看见，见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男生微微垂着头，正往前排走来。
怎么感觉她很兴奋的样子？
顾祁身体忽然一僵，浑身紧绷了起来。
顾祁抿唇，没说话。
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浪卷，无心欣赏，只觉得有点头晕目眩，她揉了揉眼睛，慢悠悠地往家走去。
陆盼盼直视前方，瞧见前排两个女生交头接耳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，又推推搡搡的，时不时用余光偷看后面的顾祁。
陆盼盼：“……”
以自己一米64的身高来算，顾祁大概有一米八八。
这样的情景下，陆盼盼又想起了昨天下午吴禄跟她说的话。
陆盼盼喜滋滋地搜索，对话框一弹出来，显示顾祁微信名：别爱我，没结果。
顾祁指尖一顿，手机差点掉地。
顾祁又回头，看着陆盼盼：“允和球队什么样子你当我心里没数？”
可谁没有付出一切也只想争一口气的时候，即便这次决定对于陆盼盼来说相当于从头开始，是一次看不见未来的赌博。